信扫描序列号:s3775
写信日期:1992-12
写信地址:江苏省南京市
受害日期:1938-1944
受害地址:河南省新乡市卫辉市(县级市原汲县)
写信人:韩秀华
受害人:韩生林、韩德成等韩秀华的亲人
类别:谋杀、其它(MU、OT)
细节:1938年韩秀华的大伯被日军枪杀,1944年日军派人到村强征捐,玉父亲韩生林发生争执,随后将父亲、爷爷韩德成被日军杀害,家中房屋被日军摧毁,家畜被牵走。
陈健:
二位先生近好!
由《大千文摘》杂志得悉二位位卑未敢忘忧国之壮举,本人深感钦佩之至,谨表示由衷的敬意。
实不相瞒,去年日本天皇访华之时本人在南京曾有过印撒要求日本赔偿的传单之举,并曾就父辈为日军侵害索赔之事先后给我国政府及日本驻华使馆及日本政府发过数封函件,迄今杳无音讯。
长期以来,我即认为不管我国政府对日索赔与否,均不能影响民间之赔偿要求。当然,如果政府欣然愿意设身处地站在普通中国人的立场与公义大家一道努力,则为最好。可目前来看不能指望万一。
其实,对日索赔绝不是一件孤立的简单的经济补偿要求,而是反映民族精神、国家心态的具有深刻历史文化内涵的举动。本来延至今日才提此事已经够悲哀不过的了,君不见当年苏联战胜之后即将德国一分为二之历史事实吗!历史已经给我们带来了无数的耻辱、痛苦与无奈,并将继续延续它的后果,使中国人倍尝辛酸、苦涩,作为头脑正常、稍具是非判断力的现代中国人,是该奋起自我打抱了。争取索赔成功,既是维护中国人合法权益的过程,亦是清除我国民族劣根性、具有深远意义的壮举,作为中国人之一分子,我为有二位这样的同胞感到高兴,视二位为朋友,并愿意利用粗学的一点日语与二位共同努力朝着共同的目标。(附以前发出函件附件供参考)。候复信。
祝:工作愉快、一切顺利。
你们的朋友:
戚反英
93 29/8
敬上
日本国政府:
日本国驻华大使馆:
我是中国公民韩秀华,今年68岁,现居住中国江苏省南京市建邺区南湖新村利民村15幢40#302室。我的祖籍是中国河南省汲县,47年前我一直与家人居住、生活在汲县顿坊店村。今去此函是专门为我的父亲、爷爷及其它亲人被当年日本军队残害及全家在日本军队侵占期间所遭受的深重苦难向日本国政府提出最强烈的索赔要求,以抚慰我那九泉之下至今未曾[瞑]目的亲人亡灵,弥补我们我们这些幸存者当年身心、物质方面所遭受的巨大创伤和损失。希望日本国政府从中日友好的长远眼光来认真、严肃地对待和处理我的索赔要求。并根据道义、国际惯例和国际法的规定给予尽快的答复。
索赔依据如下:
一、1938年农历正月日本侵略军侵略到河南汲县,那年我十四岁,我的全家和千万逃难百姓一样在一片炮火声中背井离乡,往铁路西边的大山中避难。正月15日作为教师的我大伯韩春林在名叫杨井的村庄他丈人的家门口被日军乱枪打死,时年30岁刚出头;
二、1944年(日军投降前一年)的夏天,农历6月初,日军派保甲农(中国人周殿喜、李士功)到村强行征捐,与我父亲韩生林发生争执。农历6月16日我父亲韩生林与爷爷韩德成两人去顿坊店村东北角的荞麦地用牛耙地,傍晚时分即被保甲农带来的日军当场打死在地里,一共打了三枪,我爷爷见势弃牛钻入[旁]边的高粱地才得以逃生;
三、我爷爷韩德成逃回家中便连夜赶去县城告状申诉,谁知当即被日军抓紧监狱。第四天日本军队来了几十人堵住我家院子的前后门抄家,当场抓走我母亲韩马氏、婶婶韩杨氏及两个女儿和妹妹韩宪荣。叔叔韩长林当时不在家中,几天后也被抓住,后从牢中逃出。我当时和三妹韩宪萍在大婶婶韩李氏的帮助下带着年仅两岁的弟弟韩宪文跳边墙侥幸逃出,后来在铁路西边的深山中躲藏了半年多。我母亲她们刚被抓进去的时候第一个星期,日本军一点食物也不给,结果婶婶韩杨氏的小女儿(仅二、三岁)连饿带病死在牢里,而我的爷爷韩德成竟被残暴的日本军队活活给埋在了监狱后面的空地里(当时叫王家大楼的后面)!直到日本投降后才从那里挖出安葬。当时我爷爷已经60多岁了。
四、日本军队抓走人的第二天又疯狂地派人扒毁了我家几代人用血汗筑起来的房屋、院落,捣毁了所有的家产,抢走了三头牛、一匹马及马车、二头猪和所有家禽,其中祖传的三层砖木平顶结构的三层楼房被彻底扒毁夷为平地(附楼房草图及院落平面图),到了1945年春节前活着的家人陆续回到旧址时,已完全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所有的一切全没有了!三条活生生的人命也没了!直到现在我仍为我的可怜的老母亲流泪,她究竟是怎样挣扎着哺育她的年幼的子女熬过几十年的艰难时光的啊?虽然她老人家已仙逝十多年,但我对她的爱却与日俱增,对日本鬼子的刻骨仇恨永志不忘!我一定要把这些苦难告诉我的孩子们,几十年来我也一直在这么做,一定要让我的后代们了解他们的先人曾经遭遇过什么样的苦难,又是如何度过这非人的时光的。我诅咒日本军国主义及当年日本侵略军对我们所犯下惨无人道、毫无人性的暴行!
五、自从1938年正月,日军侵占汲县以后,经常有三三两两的日本兵荷枪实弹来村里抢劫、骚扰。有一次(具体时间记不清了)两个日本兵突然闯进我家院子,指着骡子说要马,我爷爷连忙说那不是马,是骡子。他们见我爷爷不愿给,“哗啦”一下拉开枪栓指着我爷爷就要打,我爷爷吓得只好跪在地上求饶,他们这才没开枪,但还是硬抢走了我家的骡子。
在日本军队侵占汲县的8年中,类似上述残害百姓的恶行还有许多,已不能全记住。几十年来,无论走到哪儿,我始终忘不了当年我的亲人们所受的令人发指的苦难。这苦难伴随着我几十年的生活,每当我回忆往事,这些苦难便历历在目,夜里做梦也经常梦见日本兵来抓人而半夜惊叫而醒,以至于我的子女以为我出了什么事而奔过来询问。尽管这几十年来由于生活琐事及其他原因而没有提出过索赔,但我的脑海中残留着的那可怕的一幕幕使我的心一直在为我受害的爷爷、父亲、母亲、伯伯等亲人而流血、而痛苦。我一定要为他们讨回这血债,讨回这公道,讨回这天理。我相信正直的日本人是会理解和支持我的。
现在日中之间[也]建立了外交关系,我提出索赔也就有了现实性和可能性。我们相信现在的日本政府是有诚意与中国友好的,日本天皇也表示了谢罪之意。因此,我和我的家人特此强烈要求日本政府对当年日本军队在河南汲县对我的亲人及全家所犯下的滔天罪行给予公正合理的赔偿,只有这样才是让无辜惨死的亲人们九泉之下安息的较好的表示方式,也只有这样对所有当年中国平民受害者付给赔偿,才可以说中日友好是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上的,是有民间基础的。人民的友好才是真正的友好!我希望并相信日本政府会就此事进行详细调查。
特此专致
一九九二.十二
中国公民
中国江苏省南京市南湖新村利民村15幢302室 韩秀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