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扫描序列号:s0855
写信日期:1993-04-29
写信地址:湖北省武汉市
受害日期:1937
受害地址:湖北省武汉市
写信人:周仕美
受害人:周仕美一家
类别:轰炸(AB)
细节:1937年日军对武汉进行疯狂的轰炸,我家就在这次轰炸中被炸毁。为了逃难要四处奔波,等抗战胜利之后回到家乡看到自己的房子被日寇糟蹋的几乎不能住人了。支持索赔,支持签名活动造成声势直到日本国正式谢罪和进行索赔为止。
童增同志:
首先向你致以敬意。你为日军侵华中饱受迫害的中国人民讨回公道取得初步的胜利。
我是一个退休的孤老太婆,现年七十八岁,因左腕摔折,暂居住儿家。去年我从读者文摘92年10期中看到“历史没有忘记——国人向日本要求受害索赔纪实”的文中记叙了你为日军侵华中受害的中国人民向日本国索赔的民族使命感及大无畏的忘我精神非常感动。一提到日本侵华的种种罪行,我记忆犹新。我家住在武昌复兴路28号(原名大朝街),抗日战争前是一小康之家,住房为前后两栋,前栋为高大的平房,有花厅,宽敞的大客厅,后栋是砖木结构的楼房,后有花园,栽培各种名花果树,环境优美。1937年日机在武汉狂轰滥炸,我是亲眼目睹的。我家对面十几栋及右隔壁的几栋(其中也有我家两栋以此收房租为生的)房屋被夷为平地。我家左隔是一美国教堂,屋顶上绘有美国国旗。开始我们依赖此为保护,后见日机无目的疯狂滥炸,我们家十多口人只好分期分批带着随身的衣服辗转流亡(有的随学校)。我与先父母及二家兄嫂二弟一妹先后流亡重庆。因无钱租好房住,只在重庆郊区复兴关(原名浮图)一佃农家小土房阁楼(堆放农具的房中间横竖用木头支撑,四周是土坯墙,为老鼠的跑马道)仅十二、三平米一家八口蜗居如此。当时只能卖点衣服购有虫的糙米,买点佃农种的竹叶菜煮稀饭度日。平时弓腰进出(从后山走下),楼下茶馆每天生烟煤烧水,浓烟从楼板的缝隙中往阁楼上弥漫,我们只有从后山下田埂上蹲着,以后我与二家兄及大舍弟陆续找到仅够吃饭的工作,生活稍有改变。而先父母及一弟妹仍在此阁楼蛰居三四年之久。先父自己挑沟水用吃,小弟小妹读当时的国立中学,大弟将先父母接到四川纳溪躲避日机的轰炸。日机轰炸重庆,住在重庆市内、郊区的人民饱受惊骇,疲于奔波躲避,以及被日机炸死的人民之惨不忍睹。我们一家在日军侵华中所走的坎坷之路,过的颠簸流亡生活,一言难尽。抗日胜利后回到武汉,虽然所居的房屋因日军做了仓库而存在,但已面目全非。前花厅已折毁,后花园已夷为平地,仅一棵洋玉兰花树还傲然挺立。房屋已百孔千疮,日军守仓库将墙壁挖了许多枪洞作为瞄射点,将房间墙有的拆掉有的房门锯成上下两半,房内做成榻榻米。我家中的几柜细瓷碗均为日军从楼上窗户向外抛掷作为玩耍。几大柜书籍均被日机焚烧,两架风琴及全部红白木家具均被日军作为柴火烧掉。放在家中所有不动财均化为乌有。这是我家后街一邻居所目睹的。大姐夫一家未走,大姐夫被日军打死。我的外祖母及姨母两位孤寡老人无法逃出,死因不明。我们兄弟姐妹从此分居全国各地无法回到武汉。现在虽然我们兄弟姐妹还存七人均拿退休金过着吃穿不愁的生活,原房屋只是补漏,无法修复。有四分之三已交公。有四分之一留房也是冬冷夏热的,无力修复。
去年我就准备写信向你请教,因鉴于全国受日军迫害的人民均未动起来,是否合适。今年初又看到文摘报一篇“向日本国讨回公道”,报道你参加日本有关会议并为受迫害的劳工、“慰安妇”及留日生索赔,最近又得知可靠消息,贵阳有关方面收到北京的信及寄的签名册发起日军侵华中被害的中国人民签名。现请你告知北京是否通知湖北武汉的有关方面发起签名运动(什么单位或民主党派),不管我家是否能够得日本国的赔偿,我决心签名并约我住在敬老院的二家兄及一些我认识的受过日军侵华时过着流离失所颠簸生活的老人签名,造成声势,直到日本国正式谢罪和进行赔偿为止。
顺祝
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周仕美本人启
4月29日
通讯处:湖北武汉市武昌珞瑜路39号 武汉联想高技术公司 周晓冬转
我因年老体衰,出外不方便,与外界联系不够,请一定告知。又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