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扫描序列号:s3779
写信日期:1994
写信地址:安徽省蚌阜市
受害日期:1940
受害地址:江苏省
写信人:杜衡
受害人:杜森(杜衡的二哥)、杜衡
类别:谋杀、其它(MU、OT)
细节:1994年在街上漫步看到1992年的《读者文摘》得知你们在做对日索赔工作。1938年我和二哥参加抗日活动,1940年我二哥被日军从家中逮捕杀害玉江苏太湖,我被逮捕后受尽酷刑,因没有证据,七日后才同意我保释。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为受害者伸张正义。
《正义必须伸张,受害必须赔偿》
写在前面 九四年元月漫步街头,偶而购得几本旧刊物,其中有九二年十月份出版的读者文摘一本,在其四十六上刊登有洪波先生摘自金华日报九二年六月三十日由李佩珏先生撰写的《历史没有忘记》—《国人向日本要求赔偿纪实》的一篇大作,读者后义愤填膺,半个多世纪以来,积郁于心头的愤慨,与文摘内容所冲激,立即展纸握笔,上书于正义之师的代表人物童增,陈健两先生,两信内容完全相同,因童陈两信地址无法查询落实。故出此下策,如两位都能收到,当然最好,能收到一封,亦即达到目的,“故誌”。
童增、陈健两先生,您俩好!
中国是十一亿人口的泱泱大国,有谁能激于义愤,挺身而出,为在抗日战争烽火中,为中华民族的生死存亡,向为国捐躯的烈士们,伸张正义,为全国千百万父老兄弟姐妹,在八年抗战中,深受日本帝国主义蹂躏屠杀的同胞,大声疾呼,您们:只有您们几位布衣位卑,未忘忧国!对正义之师先进代表,能刚正不阿,正义凛然,以国际公法为挂绳,以血的历史事实为依据,严正地向日本帝国发出谴责,讨还公道,清算血债,古稀老人向您们一躬到地,致以崇高的敬礼!血泪斑斑,罄竹难书,我的一家及我本人,自八年抗战爆发以来,半个世纪中,一直浮沉于苦难之中,难以解脱。我家本居江苏省常州市小南门吊桥巷64号,(85年已全部拆迁,我和我同胞小妹杜瑞卿现定居于安徽省蚌埠市淮河路保安里11号付4号内)战前我家系自由职业者,父亲杜沛然,一生从事中学教师,大哥杜渊邮局职工,二哥杜森,三哥杜鑑,均为小学教师校长,我名杜衡,原为无锡市商店学徒工,全家十几口人,终年累月,勤劳不息,还能[勉]强苦度生计,抗战爆发,全民遭殃,大批热血青年、在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激励下,热血沸腾,高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的战歌,慷慨激昂地投身于抗日救国的行列。38年,我二哥杜森,秘密参加第三战区司令部属敌后策反专员。从事抗日地下活动,(领导人名萧啸风,因工作绝密,具体番号名义不详)我亦在无锡农村黄大塘,参加了谭震林,何克希领导的抗日军。1940年,我二哥杜森,因日寇密探沙俭成告密,(沙贼原为我二哥抗日工作之助理员,后投敌叛变)整卡车武装日军将我家四面包围,当场将我二哥杜森抓走,三日后为日寇杀害于江苏太湖,我二哥自逮捕至杀害,轰动一时,常州小南门居民均两目共睹,45年日寇投降后,常州中山日报及常州正报,都于头版刊出“杜森烈士传”、可传阅46年报刊档案,解放后,人民政府,又评为“抗日军人”。
我二哥被日寇逮捕的同时,我正在家养伤。当时苏南新四军奉命北撤,我奉组织调往苏北盐城抗大三分校学习,途经无锡火车站大洋桥,为日寇密探逮捕,解押无锡北门外塞桥头日寇于保部队受审,备受酷刑,因无口供,又无人证物证,临出发前,组织上又将日伪良民证及有关证件,配备齐全。七日后,日帝始同意我保释,回家养伤,事发时,我藏身于家中小阁楼上床底下,才免于难,我二哥在楼下、当场为日寇抓去,汽车撤走后,我立即离家逃亡,前往离城36华里的夏溪镇溪南中学内,因我父亲执教于该校高中部,告我父亲二哥被捕经过情况,因环境险恶,难以安身躲藏,经我父亲校内同事商量,连夜派人将我送入蒋管区后方,免遭日寇再度下毒手,从此我从光明大道,跌进了万丈深渊,我二哥为日寇杀害,我又为此而厄运缠身,“城内失火,殃及池鱼”,呼非假耶,为此1952年,我在上海任教,时上海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以背叛革命罪,22个月历史反动罪,解放后的包庇罪,逮捕后判处死缓二年,后改为无期,又改为有期徒刑十五年,直到81年,因邓小平的英明,十一届三中全会政策的正确,法院的复查,我被提前释放出狱了。
追根索源,我二哥的惨遭杀害,我个人的遭遇,无不起因于日寇发动的侵华战争,没有这场惨无人道的战争,我二哥能惨死于日寇的屠刀之下吗?现在我的左腿尚留有日寇歪把子机枪的子弹疤,右大腿上还隐约可见三八式步枪的刺刀疤痕,国仇家恨,一辈子我们也不会忘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父兄之仇,不共戴天,”这些名言,都是我们的祖先,对后辈谆谆的教导,可是这长达八年之久的全民抗战,牺牲了千百万同胞的生命财产、全民抗战胜利了,日本帝国主义屈膝投降了,战胜了的中国人民又得到了什么?要睦邻,要中日亲善,要和日本世世代代友好下去,我们又不得不让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日本战犯、战俘,逍遥法外,遣送回国,我们理解,我们懂得,新中国还很年轻,西方的敌视,要修的背信弃义,我们一系列这种外交政策有利于亚洲和世界和平,但是我们是用多少个不眠之夜,才扭转和消除思想上的疙疙瘩瘩,而走向正确道路上来的,想过去,看现在,现实毕竟是残酷无情的,在人民监狱,我接受了卅年的强迫改造,一个人生。有几个卅年,我总算熬过来了,回到社会上,我自由了,自由得太彻底。妻子四十年前,就怕政治株连而被迫改嫁,现我孑然一身。卅年来,我把毕身精力,完全彻底消耗殆尽于西北戈壁滩,拖着年老体弱的身体,我要活下去,看看社会主义美好的明天,我不得不接受唯一还活着的同胞小妹杜瑞卿的收留。来到安徽,依靠和剥削地每月一百多元的退休工资,[苟][延]残喘地偷生人间,凡是战争受害者,呼天天不应,呼地地叹息,创伤埋心间,凌辱无人怜,我们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命运吗?命运之神是不是在开什么玩笑,愚弄我们,这里我不得不再照抄文摘上第一段有关文章——1990年8月,九名已过古稀之年的日本老人,收到了每人两万美元的受害赔偿,及一封布什总统言辞恳切的致歉信,这是二战发起国之一的日本侨民向美国政府索要的12.5亿美元受害赔偿的一部分。接着第二段又报导了“1991年初,经过46年的努力,数以万计的日本侨民及加拿大的日裔,也向加拿大政府要回了三亿加元的受害赔偿——。这真是奇怪,难道我们中国同胞,在二战期间,被日帝屠杀蹂躏得还不够严重吗?受害赔偿还不够条件吗?世界上还有没有正义,国际公法还有没有真理,中国人民饱受外来的欺侮凌辱的时代,难道还没有结束?发动战争的罪魁祸首,挥动屠刀大肆杀戮千百万中国人民的战败国日本,居然伸手向别国要求受害赔偿,世界上的事真无奇不有,我老汉只能无语问苍天,老天你来评评理吧
童增,陈健先生:老人精力不济,无力再写了,唠唠叨叨写了这么几张,言不达意,牢骚一通,请求原谅,只是浪费了您倆宝贵的时间,深表歉疚,请求您倆能再接再厉,为千百万受害者伸张正义,功德无量,上天为保佑您们赐福于好人的,专此即请
春节好,顺祝
工作愉快、身体健康
受害人 杜衡(人名章) 杜瑞卿(人名章)顿首
通信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