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扫描序列号:s1320
写信日期:1993-03-05
写信地址:湖南省长沙市
受害日期:1944(大概时间)
受害地址:信中没写
写信人:邹长贵
受害人:邹利生(邹长贵的父亲)
类别:其它、劳工(SL、OT)
细节:我出生在1941年,大概在我3岁时候,因为日军入侵,父亲邹利生带我到我姑姑家躲难,但父亲在一次回家路上被日军抓去做挑夫,当时被抓的有5人。路上还要挨日军的打骂,有2个逃跑了后,日军加重了对我父亲3人的劳动量,还把父亲吊在树上打,来审问那2个人的下落。日军离开后,父亲被人救下来,送回家,但不到2月父亲就去世了。
童增先生:
您好!
请接受吾一个普通而受过日本帝国主义残酷迫害,搞的家破人亡的中国人,我的尊敬问候和敬意。
昨天,我看了“湖南妇女报”第二版“中国民间对日索赔”在行动,一个理直气[壮]的话题,中国民间要求日本“受害赔偿”我认为这个权力是正常的,是“天经地义的,谁也不能剥夺其这一正当权利”。
我叫“邹长贵”现在长沙半导体工艺研究所工作,职称是“电气工程师”我的年[龄]是和“雷锋同志”差不多,情况也大[致]一样:我[答谢]中国政府救了我,在幼育院(孤儿院)现在长沙市内“韭菜园”处长大,我姐姐进了工厂,在长沙市印染厂[已]退休,是我姐姐供我读完了中专“长沙无线电工业学校”64年毕业工作至今,我的情况是:
我家住长沙市内,我父亲“邹利生”是一个手工业者,在长沙市内开了一个鞋店,手下有两三个学徒加上我母亲当时在长沙来专做各种布棉鞋、油鞋、木箕(下雨时穿的)等。而且小有名气,自然日子过的可以,何况家里有了我姐姐“邹淑云”和儿子我。家庭一派温暖,愉快,甜香……。
可是好景不长,日本鬼子发动了侵华战争,自然祸及了长沙城,我出生在1941年,大概是我三岁前后,我的母亲为了逃难藏在现长沙县黄花乡内的邹家大院,我父亲为了全家安全,提出看望我姑妈家,可是我姑爷和大儿子(王菊生、王××,我不记得了)已被日本兵抓走,至今无消息(自然已被害了)就在我父亲回家路中,被日本兵抓住俘做“挑夫”,当时被抓的共有五个人,我父亲“邹利生”就是其中一个,要知道当时我父亲已50几岁了,身体又不好,自然要挑百多斤的枪[支],弹药走长路是不行的,听我母亲说,日本兵在路上常用皮带,枪端,大头皮鞋,打、[踢],几天也吃不上一[顿]饭,以天抵难,自然人不消。因为日本兵根本不把我们中国人当人看,而是当牛及牲口看待。有两个胆子大的,待鬼子不注意就跑了,剩下三个被他们看畜生还不如的东西,吊打近半天,打的遍体是伤,要他们交出逃跑两个人,那哪里交的出,为此这更加重了他们三个[负]担,挑的东西更多,我的父亲是最后的一个,因为他身体不好,行动不便,更加上胆小怕事。当跑了另外两个劳工后,我父亲就大难临头。他们把一切气发在我父亲[身]上,也就是把一切猪狗也不如的畜生一样随意发在我父亲身上。更说是我父亲将他们四个人放跑的,首先是皮带,偏挑打,打的我父亲死去活来,更何况相互语言不通,任我父亲如何解释辩护也不用,大概他们打的还不过瘾,把我父亲将绳子吊在树上,发疯似的将他的裤子[扒掉](当时我们已基本不能讲话了昏死过去,我母亲告诉我的,情况是我父亲被吊打当时并没有死,被过路将他从树上救下来,经过好人送回家的),将稻草烧燃,去烧他的生殖器,请有良心的中国人想想,这些日本鬼子是什么东西,是[畜生],是……。当时烧的他死去活来,最后折[磨]的昏死过去,这帮杂种才撒手走了,……。(当然这里面的详细情节是我不能讲清楚的,只有我姐姐还有我婶婶,他们更清楚)……。我恨、我要喊、我要报仇……。我要他们这帮狗日的东西赔命来。真的,此时如有一个排,或者更多的一个日本刽子手要我去执行枪决的命令,只要给我一挺机关枪,我马上会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将他们全部杀尽才解我心头之恨……。
此时,我的父亲当时并没有完全死去,被好心人挽救带着满身伤[痕],回到家后,我母亲告诉我,不到两个月就离开了人世……。你看看,一个好端端的家庭,一个幸福的家庭就这样家破人亡……。我母亲变卖家产,最后只好一个人到人家家里去做保姆,我姐姐代我在家,拣柴,搞饭,要知道他也不大,只十多岁,49年解放,我们才见到天日,我母亲将我和姐姐送到难民所,(就是现在的长沙印染厂)。50年,我姐姐去做学徒工,学纺织印染,我就到了长沙“幼育院”,就是孤儿院。现在长沙韭菜园,在那里我开始上学,直到初中和中专,是我姐姐供我读书。到64年中专毕业分配工作,当然我感谢中国共产党,感谢中国政府,如果不解放,我只怕也不在人世了……。
当然我也感谢你童增先生,首先是你站出来为成千上万的被日本鬼子残暴蹂躏的中国受迫害的中国人说话,申诉、索赔。我要他们偿命,我真想杀死几个日本人……。由于长年的孤[僻]生活,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一个玩,不太合群,我好恨啊!……。
写到这里,我更感谢你的勇气,是你给我向你写信的力量,向日本政府,向日本鬼子讨还血债……。因此我看了这[篇]报导后,马上来信,委托您,不管行不行,不管什么阻力,我一定跟所有日本鬼子残害的中国人民,为我受害的父亲“邹利生”大人[伸]冤叫屈,要报仇……。
童增先生,真是对不起,由于我长期从事技术工作,很少写现在这样的材料了;有些言语不顺,言词不佳,更何况有好多字也不知道写了,加上又不简[洁],不太成文,请童增先生原谅,请在百忙之中也将材料读完,如果要签名,我一定照做不误,如果要证明,写核实,都可以。反正一句话,成不成,我都要干,为中国人出气,为死难的中国人民叫屈“要报仇”。
此致
敬礼
您的响应者:邹长贵
于1993.3.5日笔
通信地:长沙市96号信箱(或长沙市黑石铺,四十八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