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扫描序列号:s1246
写信日期:1993-02-10
写信地址:四川省德阳市
受害日期:1931、1937
受害地址:上海市
写信人:徐保罗
受害人:徐保罗
类别:轰炸(AB)
细节:1931年日军轰炸上海使得我家流离失所,1937年日军再次轰炸上海,我家第二次受害,要求日本赔偿。
童增先生:
您好!
于《读者文摘》92年10月号上,看到了您的事迹后,甚为感动。您为了中华民族的尊严,不辞辛劳,四处奔走,到处呼吁。您的呼吁喊出了我们受害人的心声,我原住上海,父母和我以及我的妹妹在日本人侵华期间深受迫害。现在您和您的同志终于喊出了我们的心声,我们中华民族应该维护自己的尊严,对于我们所受的污辱和迫害,难道肇事者不应该真诚的道歉和适量的赔偿吗?这并不算过分的要求,这也是人权。因此我要积极参与这个行列。现将我写的《要求日本破坏家庭的赔偿》一纸寄给您,请您审阅。
现在我的父母已先后作古,但是我想我应该代表他们控诉。
不知需要我做些什么事,请来信告知,我当尽力而为之。
致
礼
日本侵华受害者 徐保罗
1993年2月10
我的通讯地址:四川省德阳市第二重机厂铸钢车间
徐磊转徐保罗即可。并附邮资1元。
要求日本破坏家庭的赔偿!
我是徐保罗,现是四川省德阳市第二重机厂退休工程师。
我于1932年农历2月19日出生于上海市,父亲当时上海商务印书馆的工人,住在西宝兴路,在我未出生前,即1931年“9.18”日本轰炸闸北一带,父母被迫弃出逃,仅带些婴儿用品和换洗衣服,结果商务印书馆被炸,父亲失业,全家流离失所,生活无着,这是我家自日军入侵后的第一次倾家荡产。从此一家三口人,生活无着,父亲当过教堂守门人、小贩,在饥饿线上苦苦挣扎,这种苦难的日子在我成长的过程中父母经常讲诉的国难家仇。这样苦苦捱了大约三年,父亲在法租界一个老板处找到了一份工作,常年节衣缩食,渐渐地又支撑了一个家,日子相对地安定了一些,家中又添了一个小我四岁的妹妹,全家四口人。不料好[景]不[长],1937年日军大规模侵华,那时我家已住在上海南市区,正遭日军狂轰滥炸的地区,全家弃家出逃,逃至法租界老板家中栖身,南市区的家在战火中化为乌有,这是我家在日军侵华时第二次被毁。全家四口人寄人篱下,父母白天在老板家当佣工,我们兄妹两人在厨房一角藏身,晚上等主人回屋歇息,全家四口人才能在客厅打地铺睡觉,又值老板生意清淡,岂能容我家四口人打扰,在无家可归的情况下,全家住进了上海的“国际第六收容所”,这时又添了个弟弟,由于营养不良,未满周岁就夭折了。“国际第六收容所”也因无经费而解散,对于无家可归的我们又进入上海曹家渡的“第卅四难民所”,这是一座大芦苇棚子,八面通风,所幸的是下雨免挨浇,但是在十冬腊月下雪天,年老体弱的时有冻死。一个大芦苇棚子,住了几百个人,以户为单位,蜷缩2~3平方的铺位上,上、下午每人各发一碗——摇在碗里哗哗作响的稀粥,就这样,“第卅四难民所”也因无经费而解散。全家又处于无家可归的境地。无奈,又在南市一个看房人处租了一间摇摇欲坠的破屋,全家除了有两床旧被外,徒壁四空。后屋一个孤老太,在风雨交加时,墙壁倒塌,被埋在砖砾堆下,所幸墙壁较矮,免于一死。小我四岁的妹妹,终因无钱治病而亡。
在日本侵占上海时,上海虽属江南,老百姓都以大米为主食,而我家在日本统治下,终年无钱购买大米,只能六角(玉米)稀糊糊果腹,常年不见油星,特别是在八年沦陷时,全家始终在饥饿线和死亡线上挣扎,一家大小,破衣烂履,挨饿受冻,先后死了三个弟和妹,为了糊口,母亲和很多穷人,冒着生命危险,偷越日军封锁线,到农村贩运大米,到上海市区出售。在偷越封锁线时,有被日本狼犬的袭击和日军枪击的危险,电视片“上海一家人”中阿祥被击毙,并作虚构。为了逃命,有时只好弃米而逃,结果丢了血本,更得受饥挨饿。我在11~12岁时为了糊口,也经常在警察的警棍下去挤平价米,买回来又卖给吃得起大米的人,赚几个钱糊口。
日军的侵入,使中华民族陷入苦难的深渊,就只我家在这个苦难的历程中,家庭两次被毁,使原本温饱的家,在战火中化为一无所有。家庭成员丧失三人,所幸存的四人,也只是在饥饿线和死亡线上苦苦挣扎,造成的损失,不仅仅是金钱上,肉体上,而且是精神上,这种精神上的创伤,是父母和我永久也愈合不了的。在电视上出现的索马里难民,犹如日军入侵时,我家和广大老百姓的写照,这些痛苦的回忆,使我终身难忘。
我严正要求,对于日军入侵造成我家的损失,我们有理[由]要求赔偿,也必须给予赔偿。
日本入侵直接受害者 徐保罗
1993年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