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10 月, 2018

s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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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扫描序列号:s0927
写信日期:1992-07-09
写信地址:浙江省金华市
受害日期:1941
受害地址:浙江省义乌市
写信人:楼秋星
受害人:楼筱芳等200多人
类别:轰炸、细菌和化学战(AB、BC)
细节:日军轰炸我房屋,鼠疫夺走妹妹楼筱芳的性命,1941年,我家乡义乌市的鼠疫是从浙江省衐县蔓延来的,先后死了二百多人。

 

童增同志:
  在金华日报上看了李佩钰同志写的“民间索赔潮”一文,内心十分感动,对你表示万分钦佩。
  我是浙江省金华市工商银行的退休干部,现年68岁,我童年和少年时适值八年抗战,日寇炸毁了我家两间约100㎡的楼房,鼠疫夺走了我亲爱的妹妹楼筱芳,年仅七岁。
  一九五〇年美帝侵朝时期,我国为反对美帝武装日本,反对细菌战的运动中,我曾在浙江日报(大约50年的上半年)上发表过一篇文章,以“鼠疫”为题材,控诉日本帝国主义的滔天罪行,如果有需要,我可向浙江日报找来当年报纸,然后把复印件寄给你们。
  当年家乡义乌的鼠疫是从浙江衢县蔓延而来的。日本鬼子在衢县投下鼠疫病菌,先在街县蔓延。我家三祖母家住着一位义乌火车站的售票员,到衢县开会回到义乌,染上鼠疫,不几天便一命呜呼。接着便是老鼠死亡,老鼠大逃亡。不几天,我三祖母家的一个女佣相继死去,又几天我家对面的一对夫妻接连死去。接下去便是我妹妹楼筱芳发病,二十多个小时便离开人世。后来,义乌疫势蔓延很快,发展到城郊,农村,先后死去二百余人。经过大力防治,才渐渐停止发展。听说,浙江省防疫大队大队长也染上鼠疫死亡。
  希来信联系,需要帮助协助之处,自当尽力。再见,祝你健康快乐,工作顺利!

楼秋星(人名章)上
1992.7.9

控诉日寇细菌战的滔天罪行

  一九四一年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战争期间,在浙赣路沿线进行残酷的绝灭人性的细菌战——鼠疫。我的故乡义乌深受其害,不几个月就死亡二百余人。我那天真活泼的妹妹楼筱芳也被鼠疫夺走了她幼小的生命,年仅七岁。
  我老家住在浙江省义乌县稠城镇北门街五号。一九四一年秋天,十七岁的我,在离义乌县城十五华里的殿口商村上海君毅中学高一班念书(该校从上海迁入内地)。听说义乌县城发鼠疫,我惊恐之余就离校回家去探望在县城家中的妈妈和妹妹。到了家里,见妹妹还是天真如故,有说有笑,指手画脚地对我述说邻居家中死了谁,还有谁。
  吃完中饭,我和妈妈谈起了鼠疫传染很快,家中死了老鼠,邻居家又接连死人,应该很快离开此地。征得妈妈同意,下午我就带了妈妈和妹妹到东门外(驿勘下)的外公家去。妹妹是那么高兴,见了外公外婆和舅舅舅母,很有礼貌,一会儿就和小朋友们玩得很熟很开心。
  晚上我们睡在客房里,妹妹还是好好的。半夜里,妈妈点灯起床悄悄唤醒了我,愁容满面,凄惨地告诉我:“妹妹发烧了!”我一惊跃起,奔向妹妹身边,用脸亲了亲妹妹的前额,果然,妹妹确实是发热了,我的心便冷了一半。
  我和妈妈商议,不可张扬出去,明天一早就仍回家去。一晚上,我和妈都心惊胆怕地不曾合眼。心想,家中为什么这样不幸,妹妹竟这样……
  第二天清早,我们趁外公家左邻右舍都还未起床,就又悄悄地离开了外公的家。外公外婆忧愁满腹地送走我们,祝愿妹妹不会发生什么不幸,吉人天相,哪能啊!
  从外公家回来的路上,我背着妹妹。妹妹发着高烧,软绵绵地像一团面,头低垂在我的肩上,妈妈一前一后地扶住妹妹歪歪斜斜的上半身。
  回到家里,鉴于老屋里前段时间老鼠接连死亡,近日老鼠纷纷搬迁,往别处逃命,我和妈妈决定住到自家菜园旁边那两间新屋里去,那里床凳一应家具都有。
  那时我家已成疫区,幸好还未封锁。我们吃的东西都往外买来,但也吃不下咽。妈妈只是泪水淋淋,束手无策。我则东奔西跑,请医生前来就诊。可是医生们知道是鼠疫,一怕传染,二无特效药物,都谢绝出诊,只开给我一些消炎和退热药丸,敷衍了事。
  妹妹服了些无关痛痒的药丸,病势有增无减,两颊通红,嘴唇发裂,沉睡不醒,不断发出呓语:“我要去……我要去……”迷信的妈妈似乎觉察有鬼来呼唤妹妹。妈妈摸摸妹妹的大腿边,发现有两颗很大的淋巴核。
  晚上,夜渐渐深了,妈忽然听见屋外弄里有鬼叫声,妈叫我听,我仔细听着,也听见屋外一阵阵“hæ,hæ”(英语音标)的声音,也觉毛骨悚然。
  夜半,妹妹突然要茶喝。我连忙把温凉的开水送过去,妹妹贪婪地喝呀喝呀,喝了大半杯,看似平静一些,但不一会儿,开始痉挛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约过几分钟,妹妹两脚一伸,急喘的呼吸猝然停止,像琴弦中断,眼珠往上翻去,睁大眼睛,死不瞑目地离开了人间,离开了亲爱的妈妈和我。
  妈妈恐怕惊动邻舍,欲哭无声,只是紧紧抱住妹妹不放。妹妹毕竟是逃走了,过早地走了,日本鬼子的细菌战夺走了她幼小的生命。妈妈再抱得紧也挽回不了。最后,我劝妈妈放手,把妹妹放平地上,用一张草席垫起。
  接下去便是如何安葬妹妹的问题。妈妈痛不欲生,呆若木鸡,不住地捶着胸口。我们无法把妹妹的死讯传出去,因为我们附近街口已经封锁。县防疫站要把疫区内死者的家属强行送去隔离。被隔离的人是红脸黑脸一起抓,腺鼠疫有一星期的潜伏期,有些未被传染上的人一到隔离病院,也可能被传染上。我们不相信自己也被传染,为了逃避这一鬼门关,我情急生智,锯掉床板,拔起家中墙壁上所有的大小洋钉,草草赶制出一具小棺材,把妹妹入殓,掘开菜园里的菜畦,把棺材安放下去,盖上泥,仍然照旧做好菜畦,并且种上了菜秧,伪装得天衣无缝。
  安葬完毕,已近正午,我们带了些随穿的衣服,悄悄地从后门溜出。我带了妈妈撇下妹妹乘上西去的火车道数百里外的建德而去,到爸工作的地方去避难。
  路过金华,我们为了证实自己有否染上鼠疫,我带了妈到金华防疫站去检验身体,可是回答是:检查不出来。
  第二天我们又乘火车到兰溪,转船到了建德。爸爸已在报上闻悉义乌发生鼠疫的消息,意外地见到妈妈和我而不见妹妹,爸爸心中有数。可是妈妈见着爸爸,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足足哭了一个多钟头。
  我在爸爸那里住了一个星期,幸好我和妈妈都侥幸没有发病,我才放心回到家乡,回到我的学校。
  这时,我的行李衣物都被放到一间石灰屋里,周围堆满了石灰。许多同学都以为我已经死了。

楼秋星(人名章)浙江省义乌县人,现年68岁
现住:浙江省金华市中山路十四号
金华市工商银行退休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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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菌和化学战(BC), 轰炸(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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